编译自:Imagining the Internet: Explaining our Digital Transition
一股数字浪潮正在向我们袭来,它改变着我们的生活、职业、家庭关系,以及我们作为一个人的意义。互联网作为一种技术,正在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但是它的影响是什么,它将会是什么却鲜为人知。我一直在观察人们对互联网的印象,以及用来描述互联网的概念和隐喻,以便了解人们如何交流正在发生的事情。很大程度上,我对我所看到的感到失望。我认为我们没有语言来处理正在发生的事情,以促进批判性思维和富有成效的辩论。虽然我们描述互联网的方式通常是描述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也许是作为一个整体,或者是描绘的轨迹,但我们也许能够看到数字浪潮会走向何方 — — 或者应该走向何方。
就我个人而言,在1980年,我想象了一个最终以(有用的、功能强大的)计算机为中心的互联网。在人工智能实验室工作让我想到,计算机将变得越来越自主,越来越互联。为了开发这些计算机,我认为我们需要大量的人来与它们交互并教授它们,这样它们就可以向我们学习。这反过来要求机器值得我们注意。如果我们做到了这一点,将会出现人、计算机和图书馆的融合。
那是人工智能令人兴奋的时代,但当时的计算机是笨重的会计机器。所以还有很多步骤要走。我们一群人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建造了最快的超级计算机来帮助构建人工智能的愿景,但即使是这些计算机也只能在32兆的主存中存储几十本电子书。这是通过对书籍和报纸进行编码来教授计算机的第一步。其目的是让机器搜索、发现模式,并通过“阅读”所有书籍进行推理。
我们想把图书馆带进电脑,把电脑带进图书馆。这个更长远的愿景只是一个未实现的愿景。结果是否正确,只有时间能证明。三十五年过去了,技术和社会也在发展,但未来和对未来的建议仍在酝酿之中。
在工程学和想象力之间存在着富有成效的反馈。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塑造互联网,那么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我们想象一个未来来设计它,然而设计的产品反过来又引导和扩展了我们对可能性的想象。互联网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动化图书馆?一组索引图像?视频电话?沉浸式游戏?所有这些都是可能的,现在都已经实现了。当用户被介绍到这些服务时,出现了一些隐喻来解释在线的新奇体验。我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图像对追踪很有用,因为它能让我们洞察我们不断发展的理解和欲望。
为此,这是我们为互联网制作的隐喻和图像的时间轴。这是一种进化,就像生物进化一样,年代重叠。这是一次对互联网的历史想象之旅,它可能会帮助我们理解我们要去哪里,更重要的是,我们认为我们应该去哪里。
互联网作为图书馆
早在互联网建立之前,互联网就有了一个令人向往的形象:“伟大的图书馆”。 梦想是建立一个可搜索的参考资料集,其中的脚注可以立即被其他作品所引用。这个想法发展成超文本、广域信息服务器,并最终发展成万维网。
赫伯特·乔治·威尔斯(H. G. Wells)在1938年出版的散文集《世界大脑》(World Brain)中指出,“不久的将来,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任何学生,只要方便,都可以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拿着放映机,查看任何一本书、任何一份文件的复制品。”(the time is close at hand when any student, in any part of the world, will be able to sit with his projector in his own study at his or her convenience to examine any book, any document, in an exact replica.)
对赫伯特·乔治·威尔斯(H. G. Wells)来说,由此产生的“世界百科全书”(World Encyclopaedia)将服务于一个政治目标。“它不仅可以作为事实和声明(statement)的集合,也可以作为调整和裁决的机构,消除误会的场所;这将是一种有意的合成,因此充当了[测试]和过滤人类大量误解的过滤器。这将迫使人们相互和解。”这种资源将是全面和灵活的,足以匹配个人的智力增长。它将促进和推动教育 — — 从童年的创造性奇迹到成年人的技术和社会需求。
有了这样一部全面的参考著作和共同的利用它的能力,人类就可以实现世界和平的梦想,尽管两次世界大战的政治和经济引擎以工业战争的名义加速了科学进步。有趣的是,65年后,维基百科(2001)在实现百科全书的这一愿景上走了很长的路,这一愿景建立在众包共识会出现在每个话题上的想法上。
二战期间美国政府军事研究项目 — — 最著名的曼哈顿计划 — — 背后的设计者也阐述了可搜索的、全面的和可负担得起的知识的到来。在1945年《大西洋月刊》的一篇文章中,万尼瓦尔·布什描述了“Memex”,这是一种基于索引缩微胶片的书桌大小的装置。在这样的系统中,“《大英百科全书》可以压缩到火柴盒大小”,“一个百万卷的图书馆可以压缩到桌子的一端”。除了按字母和时间顺序对一个典型的资料库进行索引外,Memex还可以通过注释和笔记在文档之间建立关联索引,从而更好地模拟大脑的工作。然而,Memex与计算能力或网络概念并无关联。诺亚·瓦尔特-弗农(Noah Wardrip-Fruin)后来的一本书(The New Media Reader)将这些早期对媒介的想象集合在一起,并在珍妮特·默里(Janet H. Murray)的引言中进行了总结:“工程师们利用文化隐喻和类比来表达变化的幅度,以及尚未被发现的媒介的形状。故事讲述者和理论家构建了信息的想象场景,撰写了后来成为实际系统蓝图的故事和论文……渐渐地,编织协作产生了一种新兴的形式,一种人类表达的新媒介。”作为一种工具,它是模拟的。
这座“伟大的图书馆”(Great Library)即将走向数字化。特德·纳尔逊(Ted Nelson)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了一个相互关联的文本的想法,这个想法始于生动的脚注,说明历史和思想的相互联系。这些概念在《文学机器》(Literary Machines)中得到了很好的阐释,纳尔逊编织了一个后端系统的叙事,该系统将支持他所知道的未来信息网络的到来。
他1980年的“2020年愿景”(2020 Vision)预测:
…将会有成千上万的文件服务器 — — 存储和分发资料的机器。将会有数亿同时使用的用户,能够读取数十亿存储的文档,其中包含上万亿个链接。
所有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争论没有意义;要么你看到了,要么你没有。许多读者会窒息并扔下这本书,直到他们看到它的必然性,才逐渐有了这种想法。
本书中提出的系统在这样的规模下,在技术上可能行得通,也可能行不通。但是这种类型的系统将会,并且能够给人类的思想带来一个新的黄金时代。
这些全球互联图书馆的图像塑造了WAIS和Web的早期互联网技术,甚至连网络的发明者蒂姆·伯纳斯·李(Tim Berners-Lee)都把文本文件称为“页面”(pages),利用特德·纳尔逊(Ted Nelson)的超文本概念开发了链接(links)。
有许多独特的项目后来实现了互联网上图书馆的这一愿景。谷歌本身作为一个数字图书馆项目在斯坦福大学启动,并在1994年由国家科学基金会的数字图书馆计划资助。
在此背景下,成立于1996年的互联网档案馆(Internet Archive),既是互联网的图书馆(library of the Internet),也是互联网上的图书馆(library on the Internet)。它的使命 — — 普及所有知识(Universal Access to All Knowledge) — — 体现了公共图书馆长久以来捍卫的民主理想,这一理想是由互联网的网络化所实现的,这使得归档文件(Archive)可以作为本地库,供任何地方使用浏览器的用户使用。互联网档案馆(Internet Archive)的标志是希腊的帕特农神庙,它与希腊/埃及亚历山大图书馆(Greek/Egyptian Library of Alexandria)有关。
因为互联网已经成为世界各地用户的主要参考来源,也是一个主要的出版平台,人们对保存“数位原生”(born-digital)材料提出了质疑。